牧瑞措手不及。

第二天他上加恩家裏來，對她道：“是因為昨晚的事？那我道歉行不行。”說是道歉，但思來想去，著實沒有什麽過錯。大抵不該賭氣頭也不回的離開吧。為著這麽點事，便輕言分開，也太兒戲了。他自負的認為不過是戀愛中女孩子的一種手段罷了，為的是使使性子，給對方一個下馬威，好叫對方以後對自己言聽計從。尤其在剛開始的階段。

牧瑞自認為對女孩兒心思了若指掌，卻委實看錯了加恩。加恩態度非常堅決，她對牧瑞講：“我們的“試驗”到此結束。以後還是做朋友吧。”牧瑞急道：“我們不是進行的挺好，怎麽就結束了。”加恩道：“沒有繼續的必要了。我們並不合適。”

她神氣非常淡定理智，牧瑞這下慌了：“統共相處才不過一個月，現在就下定論，也為時過早了吧。”加恩道：“這跟時間長短又無絕對關系。我就是突然明白了，你我肯定不可能。既然如此，就該對你坦誠相告，以免浪費你時間。”牧瑞問道：“這段時間以來，大家不是都非常開心。這正是好開端，怎麽就篤定不可能。”

加恩挑著眉毛，冷靜的看著他。牧瑞當然不愚笨，他心裏其實也是有一點明白的。但總自動把它忽略過去了。

眼下，加恩想通透後，頗覺無事一身輕。對於牧瑞來說，卻是一重不小的打擊。他對加恩有幾分真心，否則也不會這麽多年來一直能待在加恩左右。仔細算算，將加恩謂之為初戀也無不可。當然，這種算法做不得準，他早吹噓過他的初戀在幼兒園裏已完美落幕。但情智真正開蒙後，第一個喜歡的卻是加恩。之所以一直只能做朋友，也是因為加恩的性格使然——她對男女□□完全無感，連一點暧昧都不允許的。有的人，的確在感情上較為遲鈍。後來也交過別的女朋友，其中當然不乏優秀的女孩。卻是不能與加恩相提並論。他對加恩，自然也最上心。從來沒有這樣阿諛奉承，殷勤討好的待過其他人，近乎低聲下氣了。

想想真是委屈，真是不服氣。

牧瑞不願意分開。電話短信轟炸不斷，幾次三番跑上門來，想改變加恩的想法。什麽樣的話語和方法幾乎都用上了。加恩很快煩不勝煩，再看到他，便失去好臉色。到後來，幹脆避而不見了。

蓮姨起初還勸過兩句，後來也知不是外人能插手的事，只好做旁觀者去。

因為是寒假，學校裏不用上課，加恩便時常待在家裏。也幸好是寒假，否則只怕還要為了牧瑞曠課.真沒想到，他這麽能糾纏。這些天隨著加恩的避而不見，他幾乎天天上家裏來。見了面，無非是那幾句老生常談：“加恩，你不能這麽無情。”“你得再給我機會“雲雲。

加恩躲到樓上，他便守在客廳裏，到夜色漸濃時才會黯然離去。這樣的事寫在小說裏，的確煽情動人，但在現實裏，卻叫人難以應對。蓮姨他們這些天，做聲講話皆小心翼翼。

有一天，加恩跟清琉一起相約出外吃飯。刻意叮囑千萬不要讓牧瑞曉得了。誰知過去後，牧瑞已坐在餐桌前等著她！加恩掉頭便走。清琉追上她，勸道：“他也是沒辦法，才出此下策。”加恩說道：“當初說好好聚好散，他現在弄的這樣難堪，是想怎樣？”清琉道：“要不是用情至深，他難道不比你瀟灑？你不如再聽他講幾句，給他個機會罷。“加恩斬釘截鐵道：“請你告訴他，再這樣下去，連做回朋友的機會都無可能了。”

女人對於男人的癡情一面總是難以抗拒的。清琉不由的對牧瑞多幾分同情，不免覺的加恩有些無情。牧瑞無計可施，煩悶難以排遣，竟學會以酒澆愁。好幾回喝的酩酊大醉，口中喃喃喚著加恩的名字。平常花花公子樣的人，突然這樣癡心起來，實在叫人不能不感嘆。

有一回他踉蹌著到加恩樓下，足足等了兩個小時。蓮姨讓他進屋他也不進，只在院中朝著加恩臥室的方向凝目。寒風呼嘯，牧瑞在風中瑟瑟發抖。加恩臥室的窗戶一直緊緊關閉。

蓮姨生了憐憫之心，去對加恩說：“你下去跟他見見面吧，勸勸他也好。”加恩道：“我說的還少，還不夠清？他聽不進去，我又何苦再多費口舌。”蓮姨嘆道：“他這樣挨凍，可別凍出病來。你還是去跟他說幾句吧。”加恩搖頭道：“不去。要決絕就要決絕到底，這時候再去憐憫他，豈不是會讓他重生希望。長痛不如短痛，拖泥帶水優柔寡斷才是真正的殘忍。我可不是那樣的人。”蓮姨真是無言以對，最後忍不住嘆道：“也不知那孩子前輩子造了什麽孽，遇到你。”

加恩自己也是很疑惑。喜歡一個人，竟可以這樣卑微？實在匪夷所思。她心裏多少有點不以為然。

清琉把加恩那副瞧不上的樣子看在眼裏，為牧瑞抱不平，對她道：“你這樣踐踏一顆真心，小心將來遭報應。”換來加恩依舊不以為然的哼聲。

作為兩人共同的朋友，清琉雖不能勸下加恩，卻做了牧瑞的樹洞。眼見牧瑞憔悴不堪，終於有一日忍不住對他嚴厲道：“愛情固然重要，但人的自尊更為重要。不自尊自愛，只會讓人更加看低，又怎能期望別人愛上你。”牧瑞當時醉意朦朧的沒有聽進去，第二天醒來一回想，卻陡然開悟。

他沒有再去找加恩。過後不久，便傳來他去國外留學的消息了。

這一段糾葛總算得以拉下帷幕。大家都松一口氣。

蓮姨道：“哎喲，加恩還是不要戀愛算了。這頭一回就叫人心力交瘁，以後還不得翻天覆地啊。”

蓮姨跟佳瑤說道：“牧瑞這一回在加恩身上可是受了大打擊，可憐見的。”佳瑤微笑道：“叫他吃一次虧也好，以後就曉得不能隨便對其他女孩子。”蓮姨默然一會兒，低聲說道：“加恩可真是狠的下心，到最後都沒有一點動搖。”佳瑤笑道：“可以說是愛憎分明吧。”佳瑤也有同感，覺得加恩確實冷酷了些。佳瑤自問本身無法做到那樣決絕。不過她並沒有說什麽，只對蓮姨道：“她也沒有做錯。這事已經過去了，就不要再提，省得她鬧心。”當下都不再提起。

而另一面，卓風華卻無端覺得有些歉疚，他認為那日對加恩的那番言談恐怕起了反作用，所以加恩才匆匆下了決定。如果他們兩個再相處時間長一些，說不定會有轉機呢。

眼下事已至此，當然也不好再說什麽。私下裏對佳瑤說道：“加恩年紀小，遇到這種事，恐怕不會完全不受影響。那牧瑞畢竟是她多年的朋友，還有那個叫清琉的女孩子，眼下也和她疏遠，一下子失去兩個好友，加恩只怕也不好受。你這段時間，盡量多陪陪她。”佳瑤笑道：“你不說我也知道呀。”又嗔道：“你倒關心她。就你知道做好人。”卓風華微笑不語。

過了幾日，加恩悶在家裏無趣，準備出門逛街。佳瑤最近熱衷購物，從家紡到碗筷，恨不得樣樣都買回家。置辦新家所需，對她而言是一件非常開心的事。見加恩一人去逛，便坐到副駕駛上，跟著同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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